第一 她叫夕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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臨崖城。
“啊呦，小姑娘，這麽晚了不回家，要不要叔叔送你回去啊。”這男子一臉淫笑。
那黑衣小女孩，回過頭來，突然笑了起來。
男子心裏咯噔一下，他猛地發現，那女孩居然沒有影子。
“鬼……鬼呀……”那人驚恐地大叫，嚇倒在地上不斷地後退。
這粉嫩雕琢的小女孩，腦袋兩邊紮著兩個辮子，右邊紮頭發的地方掛著一個白色的笑臉面具，面具左上側位置有兩個血字：夕月。她行動如鬼魅，笑起來跟那面具很像，冷冷地透露著詭異。
“咯咯咯……你在怕我？”小女孩不緩不急的追著。
那人心臟都要跳出來，爬起來就跑，突然感覺背後一沈，一扭頭，發起那個小女孩已經跑到他背上了。
“不……不……啊——”淒厲的尖叫劃破夜空。
第二天，城門口很多人圍觀。
“死相真慘啊！”
“這是被放幹了血液啊。”
“可能是被什麽不好的東西吸走了精血……”
人們議論紛紛，都感覺背後有陣陣陰風襲來。
這時，有風塵仆仆的修侶模樣的兩人進入臨崖城，那男子穿著黑長鬥篷，身材瘦削，面容成熟穩重；女子則衣著樸素，面容姣好，手持長劍。
“你怎麽看？”女子問道，他們二人也看到了那幹屍。
男子道，“修者所為。”
“據說那人是一名惡霸，平日裏欺男霸女，倒是死有餘辜。只不過如今這裏修者稀少，更是很少會有在意普通人生活的。”素衣從周圍的人口中很快便推斷出，“可能這城池中還有其他沒有離開的修士。”
臨崖城，是最靠近東邊“懸崖”的一座小城市，前一段時間這裏可謂是人聲鼎沸，無數修士湧來經此進入懸崖，而此時，該來的都來了該走的也都走了，所以城裏幾乎看不到修士了。
這扮作夫妻二人的正是紫寧和素衣，他們準備在這在暫作休整，再下懸崖。
“懸崖之下是深淵。”素衣道，“深淵之內也存在大片土地，千百年來那裏的人獨自繁衍生息，最後形成了崖族，組建了淵之國。”
紫寧聽素衣介紹懸崖深淵的一些事。
“從目前得到的消息來看，玄輝帝國和淵之國正在交戰。看來淵之國和劍蘭一樣，也是被幽門他們盯上了。”
“女帝？”
素衣道：“沒有最近的消息，但在之前對抗張家和姬家時，女帝出過手。”
“阿萊呢？”
素衣搖了搖頭，“沒有聽到過他們的消息。”
紫寧隱隱覺得現在正有一張巨大的陰謀之網，陰沈沈地籠罩著一切。
“在懸崖深淵中你應該聽說過那個，洛北遺址。”
紫寧點頭，之前女帝得到的封字咒符就是從那裏發現的。還有他從莫幹山得到的那個記錄著神秘文字的皮卷。皮卷他並沒帶在身上，但上面的所有符號他早已原封不動地記下了。
“洛北遺址擁有神秘的力場，任何力量到那裏都會被壓制，那裏還充滿著數不盡的奇異危險，而且我對淵之國也知之甚少……”
飛沙走石，烈日炎炎。
從臨崖城西行，一路都是幹燥的戈壁荒漠。隨著紫寧二人距離懸崖越來越近，天地間已經漸漸開始彌漫著特別的波動。
即便是身為帝境的素衣也已經不能禦空而行了。
突然，他們發現有一個人倒在路邊，素衣查看後道：“跟之前三個一樣。都是心臟被掏出，血液流幹，全部的力量都被吞噬了。”
他們一路上這是遇到的第四個了。
到底是什麽人做的呢？這些被殺的都是修為不弱的天人修士。
“像是知道我們要從這裏經過一樣，難道是沖我們來的？”素衣道。
紫寧搖頭，也是毫無頭緒。
“繼續往前，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人在故弄玄虛。”
已經能遠遠看到前面的地面消失了。那就是“懸崖深淵”了！這時，他們又發現了一具屍體，和前面幾個死因相同，只是他靠著一塊石頭坐住，臉上有幾個血字：回去，要麽死！
“看來真的是在警告我們。”素衣冷淡地道。
他們繼續前進。忽然，地面裂開一個蒙面武者持刀攻向紫寧二人。
素衣面不改色，“等的就是你！”
即便受到壓制，但帝境之威誰敢小覷，蒙面人頓時大驚，立刻遁走。素衣藝高人膽大，毫不遲疑的追了過去。本以為即將追到，突然發現周圍黃沙蔽空，像踏入了某種法陣，頓時失去了方向。
紫寧發現素衣消失在風沙中，正欲追去，卻猛地站住！
一股涼意劃過脊背，他立刻轉身——空無一人。
“嘻嘻，你在找我？”
一個小女孩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。
紫寧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，他再次轉身——背後空無一人！
“嘻嘻，你抓不到我。”
紫寧放開全部感知，根本就感覺不到背後有人，但那個聲音明明是從他背後傳來的，甚至就在他耳邊。
紫寧全身緊繃，“你？”
一根小指頭在紫寧後心的位置不停地畫著圈子，“大哥哥，你的心……與眾不同。”
紫寧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，全身隱隱有咒語波動傳出，他雖然還看不見，但心裏忽然有了一絲感覺：是一個小女孩正趴在他背上。
“原來是咒師。”小女孩有咯咯地笑了起來，“你難道要殺了我？殺了我那個大姐姐就永遠都回不來了。”
紫寧頓時停止。
“大哥哥，你的咒之心，是最美味的心吶。”
“我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心。”
“我要你的心。”
紫寧覺得背後一股鉆心地痛疼。
鏘！一道耀眼的劍光劃過，素衣消失其中的整片風暴被徹底撕開。
紫寧覺得背上一輕，他知道那個小女孩已經消失了。
素衣拎著一個男子回來，正是之前那個蒙面人。她看到紫寧面色難看地站著，道：“你怎麽了？你背後怎麽受傷了？”
紫寧搖了搖頭。
素衣仔細探查了一下周圍，沒有發現任何人。
“你找不到她的，她是個魔鬼，是個陰魂！”那個被素衣擒住的男人道。
“到底是什麽人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麽人，”似乎只是說起那個人，他就感到巨大的恐怖一般，“看起來就是一個三四歲的小姑娘，但是卻詭異的可怕！她……她……沒有影子，無視任何攻擊，你也感覺不到她有任何修為。當她直接出現在你背上，你都不會有絲毫察覺，等你的心臟被她從背後掏出，握在手上，你才後知後覺……”
這個男人也是一個天人巔峰強者，此刻卻像個孩子似的在瑟瑟發抖。
“我們一行八人，除了我，全死了。”他道，“她說我能引開你就饒我一命，後面的你們都知道了。”
素衣眉頭緊皺，她從未聽說過這樣的事。難道是某個帝境強者使用的某種特殊功法？
紫寧確實也沒有感覺到那個小女孩，按理來說剛剛她已經可以殺了他的。但到了最後一刻卻沒有動手，是因為素衣突然出現才退去的？
“她到底是什麽人，她難道就是她在警告我們不要繼續前進，否則她就不會留手把我們一起殺了？”素衣對紫寧道。
紫寧搖了搖頭，他看著前面不遠處的深淵，到了這個地方就不能退縮了！素衣明白紫寧的意思，她自然也不會回頭。
蒙面人早就被嚇破了膽，素衣一放開他，他就往臨崖城方向跑了。只有他們兩人繼續前進，終於，他們站在了懸崖深淵的旁邊。
大地像被整齊的切斷了一樣，巨大的懸崖左右望不到邊際，而往下更是深不可測。一切都朦朦朧朧的雲霧遮住了。
崖邊佇立是很多石碑，有的已經殘破了，有的還一直屹立。每一個都散發著古老的滄桑氣息。石碑上大多有文字：
“我翻倒在地，在懸崖深處解體。”
“深淵遠去，深淵又回來，
世界就是選擇。”
“無所謂無底深淵，下去，也是前程萬裏。”
……
或深奧，或玄妙，或悲涼，或曠達，各種碑文，難以斷定是那個時代留下的。紫寧他們久久佇立，感受到一陣陣莫名的感觸。
這深淵是怎麽形成的呢？沒人知道。
良久，素衣道：“這第一困難就是如何安全到達深淵地下。這裏的石壁極為特殊，雖然經歷的千百年的風雨洗禮，但是依舊十分堅硬，根本難以破壞。更不能淩空躍下，這裏不能禦空，即便是飛行法器都不行，所以直接跳下去的結果就是摔死。”
素衣沿著懸崖向前走去，又道：“不過為了能夠下到下面，玄輝帝國還是想出了一個主意，那便是培育一種叫做魔藤的魔法植物。它是通過秘法用木屬性魔法催發出來的巨大植物，起藤蔓可以延綿萬裏，深入懸崖也不是問題。”
紫寧雖然還沒有完全搞明白那所謂的“魔藤”到底是什麽，但他知道只要跟著素衣，就肯定能下去。
“從我得到的信息看，再往前走幾裏路應該就有一棵魔藤。”
無數石碑在訴說這無言的故事，隨著他們的靠近，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。
“難道是前面的魔藤出了什麽問題？”素衣道，“這種東西一般都有玄輝帝國的重兵把守才對。”
他們加快了速度，這是一個人工挖掘的盆地，其中平鋪著一棵巨大的藤蔓植物，它的蔓莖足足有三四層樓高，覆蓋著密密麻麻的枝葉，一棵便宛如一片蜿蜒的森林，直至消失在懸崖之下。
此刻整個魔藤範圍內都血跡斑斑，大量玄輝帝國的士兵被殺死在周圍，死相慘烈。
“快上，快上！”一個中年魔法師聲嘶力竭地喊，“魔法陣就要成功了，這個丫頭跑不了了。”
一個嬌小的黑色身影忽上忽下，仿佛沒有重量一般在一個又一個士兵之間穿梭，沒碰到一個士兵，便是一聲慘叫。
“她是聚靈之體，能夠不斷地吸收周圍的能量，只要抓到她，陛下一定會重重的獎賞！”中年魔法師興奮地道。他手中不斷亮起綠色的魔法元素，他是木屬性魔法師，即使這一棵魔藤的負責人，又是此支駐紮部隊的指揮官。
那女孩無視任何攻擊，只在意空中不斷掃來的一張魔法網，只要她躲過了魔法網，便沒有人能傷到她。
魔法師遠遠地躲在後面，所有士兵不斷的沖向小女孩。
“之前傷你的就是是她？”素衣問。
紫寧也不確定，但十有八九就是她了。
“讓我下去，否則我就殺光你們。”小女孩咯咯地笑著道，笑聲詭異恐怖。
噗！
她的手像撕破窗戶紙一般撕開了一個士兵的胸膛。
“好殘忍！”素衣眉頭微皺。
紫寧單手結印，這懸崖附近的壓制似乎對咒力的壓制很小，他朝小女孩遙遙一指，定！
小女孩身子忽然被固定在半空中，那個魔法陣一下子把她籠罩住了，像一個囚籠將她鎖在空中。
魔法師大喜，魔法口訣變化，法陣亮起，源源不斷地能量流出。
聚靈之體，全身都是純粹的能量，她可以任意讓自己的身體虛化或者凝實。但此刻被魔法陣籠罩的她難以逃脫，身上的能量不斷地被法陣抽走，身子越來越透明。
“你要幫著他們殺了我。”小女孩的大眼睛看著紫寧。
紫寧忽然一陣難受。
“我之前可是繞過你一命呢。”小女孩笑的有些慘然。
“我……”
“你殺了那麽多人，難道還覺得你是無辜的？”素衣道。
“是他們先要抓我的，”小女孩道，“不論是這些人，還是之前那八個人。難道我要坐等他們傷害我嗎？”
素衣心裏也多了一絲不忍，這畢竟還是一個孩子。
紫寧嘆息一聲，咒語波動擴散——瞬！——他身影消失在原地，然後出現在了魔法陣內，“開！”
魔法陣開始虛化起來，小女孩先是一楞，然後又咯咯笑了起來，哪還有半點之前楚楚可憐的模樣，“大哥哥，你果然是個好人！”
她不知怎麽地已經跑到了紫寧的背上，紫寧覺得背後陣陣刺痛。他的皮膚已經被抓破了。
“我能感受到大哥哥你那美味的心……”
“紫寧！”素衣手中閃過劍光，就要殺向小女孩，此刻魔法陣突然亮起強光，擋住了素衣的攻擊。
“你們以為我真的怕了這點法陣？”小女孩詭異的笑著，她的身子越來越凝實，原本在抽取她力量的魔法陣，此刻竟然反而被她吞噬了。
一直控制著魔法陣的魔法師臉色大變，“這……這不可能！”他的魔法連接著魔法陣和腳下的魔藤，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和魔藤的生命力在通過法陣不斷地被吞噬著，而且他還無法脫離法陣了，“大……大人饒命……”
魔法師哀求著。
小女孩咯咯地笑，“大哥哥你說我要不要饒他一命？”
她冰冷地手已經抓進了他背上後心位置的肌肉裏。
“立刻放開紫寧！”素衣站在魔法陣外，在不斷地凝聚元氣，寒泉劍的劍光越來越盛。
“姐姐不要著急，我還舍不得殺死大哥哥呢。”她抽出沾滿血液的手，舉在空中，那鮮艷的血液從指尖滑落到她嘴中，然後她更是貪婪地添了個幹凈。“這獨一無二的血液，都不需要提取和凈化，可以直接喝，太美味了……”她滿足地回味著。
中年魔法師整個身子都幹癟起來，哆嗦著道：“大……饒命……”
甚至是那龐大的魔藤，它的枝葉也都開始發蔫了。
小女孩打了個響指。
“不！”紫寧覺察到了小女孩的意圖。
魔法陣一陣抽動，魔法師一聲慘叫，整個人像一具骷髏到了下去。魔法陣一消失，一道璀璨劍光貼著紫寧的背斬了過去！但小女孩卻安然無恙，那劍光直接透過了她的身體，她道：“姐姐你似乎很不喜歡我。”
“放開紫寧！”素衣道。
“大哥哥你也讓我走嗎？”小女孩看向一直圍在周圍的士兵，她朝其中一個一指，那人一聲慘叫，也如之前的魔法師一樣幹癟下去，“我走了他們要是害我，我只能繼續殺人了。”
“不要，”紫寧道，“殺人。”
“那你就是不趕我走了？”
“嗯。”
所有的士兵都退的遠遠的，一臉恐懼地看著那個看似可愛的小女孩。有一些則是對紫寧投去感激和欽佩的目光。
“那我們下去吧。”小女孩道。
素衣警惕地跟著他們，道：“你之前不是警告我們不要繼續前進了嗎？現在怎麽又要拉著我們一起下去？”
“因為你們跟來我就會殺了你們呀，”小女孩依舊笑著道，“他的命可以抵上好多人，我要留著他，跟你們一起下去，等時間成熟了再吃了你們。”
“你！”素衣恨不得一劍結果了她。
紫寧苦笑了一聲，“走吧。”
魔藤從深深紮根的盆地一路蔓延到深淵之內，紫寧三人在所有士兵敬畏的目光之下，爬上了魔藤，然後開始順著往下攀去。魔藤粗壯的枝葉跟他們提供了可靠的立足點，一路上頗為順利。
已經整整二十天了，他們還沒有達到地面。
小姑娘——紫寧他們現在知道她叫夕月，就在她頭發上的笑臉面具上寫著——她像只樹袋熊掛在紫寧身上，輕若無物，雪白的小腿露在黑裙子外面，時不時的晃動著。
“你們好慢呀，”夕月嘟囔著，“這都多少天了。”
“你嫌慢可以不要跟著我們啊，”素衣道，“我看你這身體這麽輕，跳下去也不會摔死的。”
“萬一死了呢。”小女孩也不生氣，“再說他可是我的口糧，我怎麽能離開呢。”
夕月似乎從來沒有把他們當成“人”來看，因為她似乎也不把自己當人。
她忽然驚喜的叫了起來，“又來了！”她想泡沫一般飄起然後消失不見。
素衣氣的拳頭握的吱吱響。“先救人。”紫寧也確定了方向，便追了過去。
這些天來他們也遇到了幾個從懸崖下返回的人，無一例外，都被夕月抓了，要不是有紫寧他們在，那些人肯定一個都活不了。但即便是得救了，他們的修為也被夕月吸的差不多了。
“啊！鬼啊！”很快一聲慘叫傳來。
紫寧他們趕到的時候，夕月已經趴到了那人的背上。
“戴德？！”這個人紫寧還認識。
“紫寧！”戴德驚喜道，他覺得背上一疼，一只冰冷的小手正在穿透他的身體，“啊——不要！”
“夕月！”紫寧手中結印，空間咒語波動籠罩住了戴德——轉！——眨眼間他已經來到紫寧身邊。
夕月還留在原地，她小臉一皺，“這個都還一點都沒吸呢！”
素衣實在有些受不了這個冷血的夕月，她道：“這個人是紫寧的朋友，你不能傷他。”
“朋友是什麽？朋友又怎麽了？連他都要被我吃掉，何況是他的朋友。”夕月光著雪白的小腳站在翠綠的藤蔓枝丫上，古井無波地道.
戴德聽得兩股戰戰，這他媽的是什麽東西，難道真的是鬼？
“別以為我不知道，咒語對你有很大的抑制作用，不要說的你可以為所欲為一樣。”素衣冷著臉道，“你跟著我們不過是想讓紫寧幫你對付下面的人，因為那裏也有很多咒師。”
夕月忽然笑了起來，“姐姐的洞察力果然非凡。我就是這麽打算的，有了他我身邊就多了一道護身符。物理攻擊對我毫無作用，再加上他，我就可以更安全地吸到更多力量了！”
紫寧也明白這一點，但他卻不能放任她離去。他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，總之他不想讓夕月離開，到底他是想保護別人免遭她的毒手，還是為了保護她呢？
“而大哥哥的心是多麽與眾不同啊，我總歸要吃掉它！”她又接著道。
紫寧不想理會她，看向戴德，道：“你這是？”
戴德膽戰心驚地看著夕月落到了紫寧背上，她的兩個小辮子一翹一翹地閃現在紫寧身後，問道：“她……她到底是什麽人？”
“她不是人，不用管她。”素衣冷冷地道，“深淵下面是發生什麽事了嗎？”
說起深淵下面，戴德更是一幅心有餘悸的樣子。
“下面的人都瘋了！”戴德隔了很久才說了這麽一句，
一陣沈默之後他才接著道：“這一年來深淵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那裏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‘深淵’。當每個人釋放出自己心中的惡魔，他便已經沈淪到罪惡的深淵了。”
崖族的淵之國一直以來與世隔絕，他們的國家統治也十分和睦穩定，與偶爾進入的玄輝帝國修士也一直保持友好的關系。但從玄輝帝國對淵之國宣戰之後，一起都不同了。玄輝帝國聯合幽門，又開放了所有通往淵之國的魔藤通道，讓大量被永生之秘吸引來的大陸修士也加入其中，所有人共同開始侵略淵之國。
深淵之下天地之力奇異，自然誕生了無數難得一見的奇珍異寶，加之有人鼓動說永生之秘就在淵之國中，所有湧來的修士，便開始大肆搶奪殺戮。但淵之國的力量超乎想象，他們借助地利，不僅牽制住了如玄輝帝國的魔帝，幽門殿主等頂尖戰力，而且也擋住了玄輝帝國的軍隊。
可是敵人太多，他們淵之國只能節節潰退，因為崖族體質也很獨特，可以說男女老少都是強大的修士，這一年來他們全民皆兵，頑強抵抗，就是為了盡量守護自己的家園。很快雙方就已經殺紅了眼，兩族已是不共戴天之仇。
其實大家都知道這背後有蹊蹺，有人在暗中推動這一切，但戰爭的巨輪一旦滾動，就難以停下了，它只會一路碾壓下去！
戴德說著眼神直直地看著魔藤之外的天空，腦海中浮現出那一幕幕殘暴的血腥戰場。
紫寧和素衣聽的心神震動。
戴德漸漸回神，接著道：“當然淵之國也有我們一方的盟友，像劍蘭國主，白眉院長，還有其他很多跟幽門有血海深仇的人，都站到了崖族一方。我聽說阿萊他們也在。
那時候深淵之下四股力量分為兩方，淵之國一方，玄輝帝國、幽門、無數地面修士三者是另一方。原本兩方力量已經僵持住，但三個月前突然發生了變故！”
深淵之中，洛北遺址是最為神秘的地域。而每隔五十年，洛北遺址都會散發神秘波動，這種神秘的波動，徹底壓制了所有人的力量，本來這種事對每個人都有影響，也就無所謂了，但誰能想到幽門之中卻出現了絕世強者，他一己之力就徹底封閉了整個深淵世界，除了洛北遺址，整個空間都被折疊成了一塊塊的“積木”，格子與格子之間看似近在咫尺，但是當你越過去之後，會發現你可能來到你剛才的腳下的空間，或者是剛才頭頂上的空間，更為可怕的是，只要你在移動，其實就是在不斷地往洛北遺址方向移動。幽門更是出現了大量黑霧般的詭異存在，見人便殺。幽門一方開始屠戮其他所有人，連玄輝帝國的修士也不例外。因為他們神秘的咒語力量似乎沒有受到很多壓制，所以一下子占據了絕對的上風。
很快在淵之國的皇宮爆發了驚天戰鬥，幾乎所有頂尖強者都參加了，然後一同消失在洛北遺址中。後來幸存的大多數崖族人和一大部分修士都進了洛北遺址。遺址內危機四伏，九死一生，而遺址外有幽門的屠戮，真是無處可逃。
戴德從莫幹山時就發覺自己有特別的空間感知天賦，經過一段時間的摸索他便找到了一個覆雜的規律，耗時三個月，別人都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，而他反而越來越安全，直到離開了整個空間封鎖。
“洛北遺址極為巨大，占據了深淵中間的廣袤空間。從過往的經驗看來洛北遺址的爆發不會持續很久，如果背後有一個陰謀的策劃者，他肯定會借助這段時間內結束一切。一切都會越來越危險。”戴德最後道。
戴德以為紫寧和素衣聽了他的話會選擇不下去，沒想到素衣卻道：“既然你能這麽快出來，那一定有辦法迅速到達洛北遺址吧。”
“啊？！”戴德嘆息道，“太危險了，你們……”
紫寧心中點擊阿萊還有公孫院長他們，素衣則是想盡快找到女帝。
戴德道：“有自然是有，根據我的方，幾乎可以說是在走直線可以直接走到最裏面。不過既然他們希望所有人都聚集進去，就說明在遺址周圍他們已經布好天羅地網，他們就是要所有人都死在裏面啊！幽門的陰謀太大了，他們這是要顛覆整個大陸！”
“正因為這樣，我們才更要去！”素衣道。
紫寧和素衣他們在大陸上所有的牽絆之人都在下面，或自願或被迫都卷入到了這致命的漩渦中，紫寧二人無論如何也不允許自己置身事外的。
戴德憑借莫幹山得到的資源，好不容易晉升到天人，還是那種最弱的天人，他知道自己再下去絕對會死在下面。
“你不想去我們不會強求，只要你告訴我們方法就好。”素衣道。
看著紫寧和素衣堅定的眼神，戴德面色變幻，隱隱出現了淚光，道：“我與易文他們十三個兄弟從莫幹山結識，一直陪伴左右。幽門血洗了劍蘭，讓我們失去了家園，所有的親人也都被殺害了，於是結伴來此，就是為了對付幽門。現在看起來我們是多麽自不量力啊，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又一個同伴死去，從十四人變成十人，從十人變成五人……”戴德哭出了聲，“後來在空間變幻之際，我和易文他們被分開了。我知道憑我自己在那裏絕對活不過一天，只能躲著別人，最後就走了出來……我也想幫他們，但我太弱了……”
素衣幽幽地嘆了一口氣，道：“如果你相信我們，我們可以一起去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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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呦，小姑娘，這麽晚了不回家，要不要叔叔送你回去啊。”這男子一臉淫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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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鬼……鬼呀……”那人驚恐地大叫，嚇倒在地上不斷地後退。
這粉嫩雕琢的小女孩，腦袋兩邊紮著兩個辮子，右邊紮頭發的地方掛著一個白色的笑臉面具，面具左上側位置有兩個血字：夕月。她行動如鬼魅，笑起來跟那面具很像，冷冷地透露著詭異。
“咯咯咯……你在怕我？”小女孩不緩不急的追著。
那人心臟都要跳出來，爬起來就跑，突然感覺背後一沈，一扭頭，發起那個小女孩已經跑到他背上了。
“不……不……啊——”淒厲的尖叫劃破夜空。
第二天，城門口很多人圍觀。
“死相真慘啊！”
“這是被放幹了血液啊。”
“可能是被什麽不好的東西吸走了精血……”
人們議論紛紛，都感覺背後有陣陣陰風襲來。
這時，有風塵仆仆的修侶模樣的兩人進入臨崖城，那男子穿著黑長鬥篷，身材瘦削，面容成熟穩重；女子則衣著樸素，面容姣好，手持長劍。
“你怎麽看？”女子問道，他們二人也看到了那幹屍。
男子道，“修者所為。”
“據說那人是一名惡霸，平日裏欺男霸女，倒是死有餘辜。只不過如今這裏修者稀少，更是很少會有在意普通人生活的。”素衣從周圍的人口中很快便推斷出，“可能這城池中還有其他沒有離開的修士。”
臨崖城，是最靠近東邊“懸崖”的一座小城市，前一段時間這裏可謂是人聲鼎沸，無數修士湧來經此進入懸崖，而此時，該來的都來了該走的也都走了，所以城裏幾乎看不到修士了。
這扮作夫妻二人的正是紫寧和素衣，他們準備在這在暫作休整，再下懸崖。
“懸崖之下是深淵。”素衣道，“深淵之內也存在大片土地，千百年來那裏的人獨自繁衍生息，最後形成了崖族，組建了淵之國。”
紫寧聽素衣介紹懸崖深淵的一些事。
“從目前得到的消息來看，玄輝帝國和淵之國正在交戰。看來淵之國和劍蘭一樣，也是被幽門他們盯上了。”
“女帝？”
素衣道：“沒有最近的消息，但在之前對抗張家和姬家時，女帝出過手。”
“阿萊呢？”
素衣搖了搖頭，“沒有聽到過他們的消息。”
紫寧隱隱覺得現在正有一張巨大的陰謀之網，陰沈沈地籠罩著一切。
“在懸崖深淵中你應該聽說過那個，洛北遺址。”
紫寧點頭，之前女帝得到的封字咒符就是從那裏發現的。還有他從莫幹山得到的那個記錄著神秘文字的皮卷。皮卷他並沒帶在身上，但上面的所有符號他早已原封不動地記下了。
“洛北遺址擁有神秘的力場，任何力量到那裏都會被壓制，那裏還充滿著數不盡的奇異危險，而且我對淵之國也知之甚少……”
飛沙走石，烈日炎炎。
從臨崖城西行，一路都是幹燥的戈壁荒漠。隨著紫寧二人距離懸崖越來越近，天地間已經漸漸開始彌漫著特別的波動。
即便是身為帝境的素衣也已經不能禦空而行了。
突然，他們發現有一個人倒在路邊，素衣查看後道：“跟之前三個一樣。都是心臟被掏出，血液流幹，全部的力量都被吞噬了。”
他們一路上這是遇到的第四個了。
到底是什麽人做的呢？這些被殺的都是修為不弱的天人修士。
“像是知道我們要從這裏經過一樣，難道是沖我們來的？”素衣道。
紫寧搖頭，也是毫無頭緒。
“繼續往前，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人在故弄玄虛。”
已經能遠遠看到前面的地面消失了。那就是“懸崖深淵”了！這時，他們又發現了一具屍體，和前面幾個死因相同，只是他靠著一塊石頭坐住，臉上有幾個血字：回去，要麽死！
“看來真的是在警告我們。”素衣冷淡地道。
他們繼續前進。忽然，地面裂開一個蒙面武者持刀攻向紫寧二人。
素衣面不改色，“等的就是你！”
即便受到壓制，但帝境之威誰敢小覷，蒙面人頓時大驚，立刻遁走。素衣藝高人膽大，毫不遲疑的追了過去。本以為即將追到，突然發現周圍黃沙蔽空，像踏入了某種法陣，頓時失去了方向。
紫寧發現素衣消失在風沙中，正欲追去，卻猛地站住！
一股涼意劃過脊背，他立刻轉身——空無一人。
“嘻嘻，你在找我？”
一個小女孩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。
紫寧全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，他再次轉身——背後空無一人！
“嘻嘻，你抓不到我。”
紫寧放開全部感知，根本就感覺不到背後有人，但那個聲音明明是從他背後傳來的，甚至就在他耳邊。
紫寧全身緊繃，“你？”
一根小指頭在紫寧後心的位置不停地畫著圈子，“大哥哥，你的心……與眾不同。”
紫寧迅速讓自己冷靜下來，全身隱隱有咒語波動傳出，他雖然還看不見，但心裏忽然有了一絲感覺：是一個小女孩正趴在他背上。
“原來是咒師。”小女孩有咯咯地笑了起來，“你難道要殺了我？殺了我那個大姐姐就永遠都回不來了。”
紫寧頓時停止。
“大哥哥，你的咒之心，是最美味的心吶。”
“我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心。”
“我要你的心。”
紫寧覺得背後一股鉆心地痛疼。
鏘！一道耀眼的劍光劃過，素衣消失其中的整片風暴被徹底撕開。
紫寧覺得背上一輕，他知道那個小女孩已經消失了。
素衣拎著一個男子回來，正是之前那個蒙面人。她看到紫寧面色難看地站著，道：“你怎麽了？你背後怎麽受傷了？”
紫寧搖了搖頭。
素衣仔細探查了一下周圍，沒有發現任何人。
“你找不到她的，她是個魔鬼，是個陰魂！”那個被素衣擒住的男人道。
“到底是什麽人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麽人，”似乎只是說起那個人，他就感到巨大的恐怖一般，“看起來就是一個三四歲的小姑娘，但是卻詭異的可怕！她……她……沒有影子，無視任何攻擊，你也感覺不到她有任何修為。當她直接出現在你背上，你都不會有絲毫察覺，等你的心臟被她從背後掏出，握在手上，你才後知後覺……”
這個男人也是一個天人巔峰強者，此刻卻像個孩子似的在瑟瑟發抖。
“我們一行八人，除了我，全死了。”他道，“她說我能引開你就饒我一命，後面的你們都知道了。”
素衣眉頭緊皺，她從未聽說過這樣的事。難道是某個帝境強者使用的某種特殊功法？
紫寧確實也沒有感覺到那個小女孩，按理來說剛剛她已經可以殺了他的。但到了最後一刻卻沒有動手，是因為素衣突然出現才退去的？
“她到底是什麽人，她難道就是她在警告我們不要繼續前進，否則她就不會留手把我們一起殺了？”素衣對紫寧道。
紫寧搖了搖頭，他看著前面不遠處的深淵，到了這個地方就不能退縮了！素衣明白紫寧的意思，她自然也不會回頭。
蒙面人早就被嚇破了膽，素衣一放開他，他就往臨崖城方向跑了。只有他們兩人繼續前進，終於，他們站在了懸崖深淵的旁邊。
大地像被整齊的切斷了一樣，巨大的懸崖左右望不到邊際，而往下更是深不可測。一切都朦朦朧朧的雲霧遮住了。
崖邊佇立是很多石碑，有的已經殘破了，有的還一直屹立。每一個都散發著古老的滄桑氣息。石碑上大多有文字：
“我翻倒在地，在懸崖深處解體。”
“深淵遠去，深淵又回來，
世界就是選擇。”
“無所謂無底深淵，下去，也是前程萬裏。”
……
或深奧，或玄妙，或悲涼，或曠達，各種碑文，難以斷定是那個時代留下的。紫寧他們久久佇立，感受到一陣陣莫名的感觸。
這深淵是怎麽形成的呢？沒人知道。
良久，素衣道：“這第一困難就是如何安全到達深淵地下。這裏的石壁極為特殊，雖然經歷的千百年的風雨洗禮，但是依舊十分堅硬，根本難以破壞。更不能淩空躍下，這裏不能禦空，即便是飛行法器都不行，所以直接跳下去的結果就是摔死。”
素衣沿著懸崖向前走去，又道：“不過為了能夠下到下面，玄輝帝國還是想出了一個主意，那便是培育一種叫做魔藤的魔法植物。它是通過秘法用木屬性魔法催發出來的巨大植物，起藤蔓可以延綿萬裏，深入懸崖也不是問題。”
紫寧雖然還沒有完全搞明白那所謂的“魔藤”到底是什麽，但他知道只要跟著素衣，就肯定能下去。
“從我得到的信息看，再往前走幾裏路應該就有一棵魔藤。”
無數石碑在訴說這無言的故事，隨著他們的靠近，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。
“難道是前面的魔藤出了什麽問題？”素衣道，“這種東西一般都有玄輝帝國的重兵把守才對。”
他們加快了速度，這是一個人工挖掘的盆地，其中平鋪著一棵巨大的藤蔓植物，它的蔓莖足足有三四層樓高，覆蓋著密密麻麻的枝葉，一棵便宛如一片蜿蜒的森林，直至消失在懸崖之下。
此刻整個魔藤範圍內都血跡斑斑，大量玄輝帝國的士兵被殺死在周圍，死相慘烈。
“快上，快上！”一個中年魔法師聲嘶力竭地喊，“魔法陣就要成功了，這個丫頭跑不了了。”
一個嬌小的黑色身影忽上忽下，仿佛沒有重量一般在一個又一個士兵之間穿梭，沒碰到一個士兵，便是一聲慘叫。
“她是聚靈之體，能夠不斷地吸收周圍的能量，只要抓到她，陛下一定會重重的獎賞！”中年魔法師興奮地道。他手中不斷亮起綠色的魔法元素，他是木屬性魔法師，即使這一棵魔藤的負責人，又是此支駐紮部隊的指揮官。
那女孩無視任何攻擊，只在意空中不斷掃來的一張魔法網，只要她躲過了魔法網，便沒有人能傷到她。
魔法師遠遠地躲在後面，所有士兵不斷的沖向小女孩。
“之前傷你的就是是她？”素衣問。
紫寧也不確定，但十有八九就是她了。
“讓我下去，否則我就殺光你們。”小女孩咯咯地笑著道，笑聲詭異恐怖。
噗！
她的手像撕破窗戶紙一般撕開了一個士兵的胸膛。
“好殘忍！”素衣眉頭微皺。
紫寧單手結印，這懸崖附近的壓制似乎對咒力的壓制很小，他朝小女孩遙遙一指，定！
小女孩身子忽然被固定在半空中，那個魔法陣一下子把她籠罩住了，像一個囚籠將她鎖在空中。
魔法師大喜，魔法口訣變化，法陣亮起，源源不斷地能量流出。
聚靈之體，全身都是純粹的能量，她可以任意讓自己的身體虛化或者凝實。但此刻被魔法陣籠罩的她難以逃脫，身上的能量不斷地被法陣抽走，身子越來越透明。
“你要幫著他們殺了我。”小女孩的大眼睛看著紫寧。
紫寧忽然一陣難受。
“我之前可是繞過你一命呢。”小女孩笑的有些慘然。
“我……”
“你殺了那麽多人，難道還覺得你是無辜的？”素衣道。
“是他們先要抓我的，”小女孩道，“不論是這些人，還是之前那八個人。難道我要坐等他們傷害我嗎？”
素衣心裏也多了一絲不忍，這畢竟還是一個孩子。
紫寧嘆息一聲，咒語波動擴散——瞬！——他身影消失在原地，然後出現在了魔法陣內，“開！”
魔法陣開始虛化起來，小女孩先是一楞，然後又咯咯笑了起來，哪還有半點之前楚楚可憐的模樣，“大哥哥，你果然是個好人！”
她不知怎麽地已經跑到了紫寧的背上，紫寧覺得背後陣陣刺痛。他的皮膚已經被抓破了。
“我能感受到大哥哥你那美味的心……”
“紫寧！”素衣手中閃過劍光，就要殺向小女孩，此刻魔法陣突然亮起強光，擋住了素衣的攻擊。
“你們以為我真的怕了這點法陣？”小女孩詭異的笑著，她的身子越來越凝實，原本在抽取她力量的魔法陣，此刻竟然反而被她吞噬了。
一直控制著魔法陣的魔法師臉色大變，“這……這不可能！”他的魔法連接著魔法陣和腳下的魔藤，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和魔藤的生命力在通過法陣不斷地被吞噬著，而且他還無法脫離法陣了，“大……大人饒命……”
魔法師哀求著。
小女孩咯咯地笑，“大哥哥你說我要不要饒他一命？”
她冰冷地手已經抓進了他背上後心位置的肌肉裏。
“立刻放開紫寧！”素衣站在魔法陣外，在不斷地凝聚元氣，寒泉劍的劍光越來越盛。
“姐姐不要著急，我還舍不得殺死大哥哥呢。”她抽出沾滿血液的手，舉在空中，那鮮艷的血液從指尖滑落到她嘴中，然後她更是貪婪地添了個幹凈。“這獨一無二的血液，都不需要提取和凈化，可以直接喝，太美味了……”她滿足地回味著。
中年魔法師整個身子都幹癟起來，哆嗦著道：“大……饒命……”
甚至是那龐大的魔藤，它的枝葉也都開始發蔫了。
小女孩打了個響指。
“不！”紫寧覺察到了小女孩的意圖。
魔法陣一陣抽動，魔法師一聲慘叫，整個人像一具骷髏到了下去。魔法陣一消失，一道璀璨劍光貼著紫寧的背斬了過去！但小女孩卻安然無恙，那劍光直接透過了她的身體，她道：“姐姐你似乎很不喜歡我。”
“放開紫寧！”素衣道。
“大哥哥你也讓我走嗎？”小女孩看向一直圍在周圍的士兵，她朝其中一個一指，那人一聲慘叫，也如之前的魔法師一樣幹癟下去，“我走了他們要是害我，我只能繼續殺人了。”
“不要，”紫寧道，“殺人。”
“那你就是不趕我走了？”
“嗯。”
所有的士兵都退的遠遠的，一臉恐懼地看著那個看似可愛的小女孩。有一些則是對紫寧投去感激和欽佩的目光。
“那我們下去吧。”小女孩道。
素衣警惕地跟著他們，道：“你之前不是警告我們不要繼續前進了嗎？現在怎麽又要拉著我們一起下去？”
“因為你們跟來我就會殺了你們呀，”小女孩依舊笑著道，“他的命可以抵上好多人，我要留著他，跟你們一起下去，等時間成熟了再吃了你們。”
“你！”素衣恨不得一劍結果了她。
紫寧苦笑了一聲，“走吧。”
魔藤從深深紮根的盆地一路蔓延到深淵之內，紫寧三人在所有士兵敬畏的目光之下，爬上了魔藤，然後開始順著往下攀去。魔藤粗壯的枝葉跟他們提供了可靠的立足點，一路上頗為順利。
已經整整二十天了，他們還沒有達到地面。
小姑娘——紫寧他們現在知道她叫夕月，就在她頭發上的笑臉面具上寫著——她像只樹袋熊掛在紫寧身上，輕若無物，雪白的小腿露在黑裙子外面，時不時的晃動著。
“你們好慢呀，”夕月嘟囔著，“這都多少天了。”
“你嫌慢可以不要跟著我們啊，”素衣道，“我看你這身體這麽輕，跳下去也不會摔死的。”
“萬一死了呢。”小女孩也不生氣，“再說他可是我的口糧，我怎麽能離開呢。”
夕月似乎從來沒有把他們當成“人”來看，因為她似乎也不把自己當人。
她忽然驚喜的叫了起來，“又來了！”她想泡沫一般飄起然後消失不見。
素衣氣的拳頭握的吱吱響。“先救人。”紫寧也確定了方向，便追了過去。
這些天來他們也遇到了幾個從懸崖下返回的人，無一例外，都被夕月抓了，要不是有紫寧他們在，那些人肯定一個都活不了。但即便是得救了，他們的修為也被夕月吸的差不多了。
“啊！鬼啊！”很快一聲慘叫傳來。
紫寧他們趕到的時候，夕月已經趴到了那人的背上。
“戴德？！”這個人紫寧還認識。
“紫寧！”戴德驚喜道，他覺得背上一疼，一只冰冷的小手正在穿透他的身體，“啊——不要！”
“夕月！”紫寧手中結印，空間咒語波動籠罩住了戴德——轉！——眨眼間他已經來到紫寧身邊。
夕月還留在原地，她小臉一皺，“這個都還一點都沒吸呢！”
素衣實在有些受不了這個冷血的夕月，她道：“這個人是紫寧的朋友，你不能傷他。”
“朋友是什麽？朋友又怎麽了？連他都要被我吃掉，何況是他的朋友。”夕月光著雪白的小腳站在翠綠的藤蔓枝丫上，古井無波地道.
戴德聽得兩股戰戰，這他媽的是什麽東西，難道真的是鬼？
“別以為我不知道，咒語對你有很大的抑制作用，不要說的你可以為所欲為一樣。”素衣冷著臉道，“你跟著我們不過是想讓紫寧幫你對付下面的人，因為那裏也有很多咒師。”
夕月忽然笑了起來，“姐姐的洞察力果然非凡。我就是這麽打算的，有了他我身邊就多了一道護身符。物理攻擊對我毫無作用，再加上他，我就可以更安全地吸到更多力量了！”
紫寧也明白這一點，但他卻不能放任她離去。他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，總之他不想讓夕月離開，到底他是想保護別人免遭她的毒手，還是為了保護她呢？
“而大哥哥的心是多麽與眾不同啊，我總歸要吃掉它！”她又接著道。
紫寧不想理會她，看向戴德，道：“你這是？”
戴德膽戰心驚地看著夕月落到了紫寧背上，她的兩個小辮子一翹一翹地閃現在紫寧身後，問道：“她……她到底是什麽人？”
“她不是人，不用管她。”素衣冷冷地道，“深淵下面是發生什麽事了嗎？”
說起深淵下面，戴德更是一幅心有餘悸的樣子。
“下面的人都瘋了！”戴德隔了很久才說了這麽一句，
一陣沈默之後他才接著道：“這一年來深淵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那裏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‘深淵’。當每個人釋放出自己心中的惡魔，他便已經沈淪到罪惡的深淵了。”
崖族的淵之國一直以來與世隔絕，他們的國家統治也十分和睦穩定，與偶爾進入的玄輝帝國修士也一直保持友好的關系。但從玄輝帝國對淵之國宣戰之後，一起都不同了。玄輝帝國聯合幽門，又開放了所有通往淵之國的魔藤通道，讓大量被永生之秘吸引來的大陸修士也加入其中，所有人共同開始侵略淵之國。
深淵之下天地之力奇異，自然誕生了無數難得一見的奇珍異寶，加之有人鼓動說永生之秘就在淵之國中，所有湧來的修士，便開始大肆搶奪殺戮。但淵之國的力量超乎想象，他們借助地利，不僅牽制住了如玄輝帝國的魔帝，幽門殿主等頂尖戰力，而且也擋住了玄輝帝國的軍隊。
可是敵人太多，他們淵之國只能節節潰退，因為崖族體質也很獨特，可以說男女老少都是強大的修士，這一年來他們全民皆兵，頑強抵抗，就是為了盡量守護自己的家園。很快雙方就已經殺紅了眼，兩族已是不共戴天之仇。
其實大家都知道這背後有蹊蹺，有人在暗中推動這一切，但戰爭的巨輪一旦滾動，就難以停下了，它只會一路碾壓下去！
戴德說著眼神直直地看著魔藤之外的天空，腦海中浮現出那一幕幕殘暴的血腥戰場。
紫寧和素衣聽的心神震動。
戴德漸漸回神，接著道：“當然淵之國也有我們一方的盟友，像劍蘭國主，白眉院長，還有其他很多跟幽門有血海深仇的人，都站到了崖族一方。我聽說阿萊他們也在。
那時候深淵之下四股力量分為兩方，淵之國一方，玄輝帝國、幽門、無數地面修士三者是另一方。原本兩方力量已經僵持住，但三個月前突然發生了變故！”
深淵之中，洛北遺址是最為神秘的地域。而每隔五十年，洛北遺址都會散發神秘波動，這種神秘的波動，徹底壓制了所有人的力量，本來這種事對每個人都有影響，也就無所謂了，但誰能想到幽門之中卻出現了絕世強者，他一己之力就徹底封閉了整個深淵世界，除了洛北遺址，整個空間都被折疊成了一塊塊的“積木”，格子與格子之間看似近在咫尺，但是當你越過去之後，會發現你可能來到你剛才的腳下的空間，或者是剛才頭頂上的空間，更為可怕的是，只要你在移動，其實就是在不斷地往洛北遺址方向移動。幽門更是出現了大量黑霧般的詭異存在，見人便殺。幽門一方開始屠戮其他所有人，連玄輝帝國的修士也不例外。因為他們神秘的咒語力量似乎沒有受到很多壓制，所以一下子占據了絕對的上風。
很快在淵之國的皇宮爆發了驚天戰鬥，幾乎所有頂尖強者都參加了，然後一同消失在洛北遺址中。後來幸存的大多數崖族人和一大部分修士都進了洛北遺址。遺址內危機四伏，九死一生，而遺址外有幽門的屠戮，真是無處可逃。
戴德從莫幹山時就發覺自己有特別的空間感知天賦，經過一段時間的摸索他便找到了一個覆雜的規律，耗時三個月，別人都在一步一步走向死亡，而他反而越來越安全，直到離開了整個空間封鎖。
“洛北遺址極為巨大，占據了深淵中間的廣袤空間。從過往的經驗看來洛北遺址的爆發不會持續很久，如果背後有一個陰謀的策劃者，他肯定會借助這段時間內結束一切。一切都會越來越危險。”戴德最後道。
戴德以為紫寧和素衣聽了他的話會選擇不下去，沒想到素衣卻道：“既然你能這麽快出來，那一定有辦法迅速到達洛北遺址吧。”
“啊？！”戴德嘆息道，“太危險了，你們……”
紫寧心中點擊阿萊還有公孫院長他們，素衣則是想盡快找到女帝。
戴德道：“有自然是有，根據我的方，幾乎可以說是在走直線可以直接走到最裏面。不過既然他們希望所有人都聚集進去，就說明在遺址周圍他們已經布好天羅地網，他們就是要所有人都死在裏面啊！幽門的陰謀太大了，他們這是要顛覆整個大陸！”
“正因為這樣，我們才更要去！”素衣道。
紫寧和素衣他們在大陸上所有的牽絆之人都在下面，或自願或被迫都卷入到了這致命的漩渦中，紫寧二人無論如何也不允許自己置身事外的。
戴德憑借莫幹山得到的資源，好不容易晉升到天人，還是那種最弱的天人，他知道自己再下去絕對會死在下面。
“你不想去我們不會強求，只要你告訴我們方法就好。”素衣道。
看著紫寧和素衣堅定的眼神，戴德面色變幻，隱隱出現了淚光，道：“我與易文他們十三個兄弟從莫幹山結識，一直陪伴左右。幽門血洗了劍蘭，讓我們失去了家園，所有的親人也都被殺害了，於是結伴來此，就是為了對付幽門。現在看起來我們是多麽自不量力啊，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又一個同伴死去，從十四人變成十人，從十人變成五人……”戴德哭出了聲，“後來在空間變幻之際，我和易文他們被分開了。我知道憑我自己在那裏絕對活不過一天，只能躲著別人，最後就走了出來……我也想幫他們，但我太弱了……”
素衣幽幽地嘆了一口氣，道：“如果你相信我們，我們可以一起去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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